演活太妹奪金馬女配 王渝萱：叛逆不是壞，只是不知道如何說愛

　　孩子為何叛逆？去年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得主王渝萱演活《該死的阿修羅》中的太妹，她透露自己中學時也對身邊所有事感到莫名憤怒、曠了100多節課差點被退學，這部片讓她體悟，「壞」孩子也渴望被爸媽了解，只是不知道怎麼好好說愛。

（王渝萱近年參與戲劇、電影演出，都飾演女兒，也透過角色理解自己的爸媽／楊煥世攝）

　　時間回到去年11月，1999年次、台北藝術大學電影系學生王渝萱演活國片《該死的阿修羅》中的太妹高中生林嘉琳（琳琳），以最年輕入圍者之姿，獲頒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。

　　林嘉琳成長於將被政府拆除的老屋，家中經濟不穩定，涉及販毒，有時要與黑道打交道。這和王渝萱成長背景極度不同，但她回顧，自己在拍片前做了2個月的角色功課，數度走訪位在台北市萬華區的拍攝現場，觀察那裡真實的居民、氛圍，「某天晚上回家卸妝時，突然覺得我懂琳琳了，」王渝萱描述那一瞬間的興奮，「我覺得自己離角色好近，不是每次拍片都能找到這種瞬間。」

（王渝萱在電影《該死的阿修羅》中飾演琳琳，是數學天才但常蹺課／希望行銷提供）

　　王渝萱讀懂琳琳，一大原因是捕捉到林嘉琳總對周遭一切感到不滿、莫名憤怒的狀態，像極了中學時期的自己。

　　一次在公車上睡著的經歷，喚醒王渝萱對社會的反思，讓她變得叛逆、有個性。當時的她就讀國中，某天放學後被罰站1個多小時，理由是早上通勤時，沒在公車上讓座，被車上乘客檢舉。

　　王渝萱反駁「可是我睡著了，我不是故意不讓座！」但老師忽略她的吶喊，還要求寫3篇作文好好反省。「題目是禮讓、讓座和同情心，」即便已畢業10多年，王渝萱沒花時間回想，立刻說出當時被罰寫的題目，還有當下敢怒卻不敢言的一句「大人講的話，一定都是對的嗎？」

　　基於這段不愉快經驗，王渝萱考高中時毅然選擇逃離以學科為主的普通班，選讀離家近的復興高中戲劇班。逃跑並沒有讓她愛上學習，她承認高中3年蹺了100多節課，只學自己想學的科目，其餘時間不是跑電影院，就是在校內淋浴間架彈簧床，打開電腦看電影。

（國中被罰寫作文的不愉快經驗，是王渝萱走上演員生涯的起點／楊煥世攝）

　　出勤表上過多的空白格，讓戲劇班老師一度召開會議，討論是否讓王渝萱退學。但戲劇班創班導師李明哲反其道而行，送給王渝萱一疊請假卡，鼓勵她按自己的節奏生活，若不想上課，也要記得做自己想做且有意義的事。

　　李明哲向《親子天下》分享，高中時的王渝萱的確叛逆、不服從指導，主因是沒人真正理解她。當年之所以給她請假卡，是想做她的後盾，讓她無後顧之憂做自己。

　　李明哲打出的傾聽和信任牌，確實收服了叛逆的心靈。王渝萱回顧，收到那疊請假卡後，她反而不太缺席，開始覺得應該讀點書、考大學，為自己的人生負責。

空白的兩年，成為找到人生方向的契機

　　但在大學學測當天，王渝萱英文科忘了畫卡。意外留白的答案卡，促使她展開2個「空白年（gap year）」，也是生涯至今最重要的轉折年。無所事事的日子，反而讓她有空認識自己，進而確定想當演員的志向。

　　「吃飯、睡覺、看漫畫，人生只有這3種姿勢。」王渝萱不諱言，她在 gap year 期間「活得很廢」，直到讀到漫畫《火影忍者》中最吸引她的角色油女志乃，說出「達成目標前，應該先說出自己喜歡什麼」，讓她決定起身探索生涯。

　　王渝萱試過攝影、手沖咖啡，都興趣缺缺，唯獨演戲，讓她發自內心地說「我覺得這很有趣。」

　　李明哲也肯定她的天賦：「從她報考復興高中戲劇班術科時的表現，就能看出她是有潛力的演員。」術科考的是口語表達和才藝表演，王渝萱演繹作家柯裕棻的散文〈過於遙遠的煙花〉，令評分老師印象深刻。

（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得主王渝萱學齡前常看劇，高中報考戲劇班術科時，就展現表演天賦／王渝萱提供）

　　《該死的阿修羅》導演樓一安，和李明哲一樣願意傾聽和信任年輕人，開啟王渝萱演員生涯新頁。

　　「她是試鏡者中意見最多的一個。」樓一安提到，能演林嘉琳的演員很多，其中王渝萱最愛反駁他，試鏡時就頻頻對著劇本提出「年輕人不會這樣講話！」劇組為此不斷修改腳本，成為如今觀眾看到的作品。

　　「原劇本中提到的操、王八蛋，都是現在很少用的髒話，」王渝萱描述自己協助改腳本的經過。電影3月11日正式上映，片中林嘉琳「在講什麼幹話啊？」等接地氣的台詞，讓這個角色更活靈活現，且說出年輕人的心聲。

片中詮釋母女衝突，進而理解爸媽的難處

　　電影不只助攻王渝萱摘下金馬桂冠，也修復她與爸媽間的心結。

　　片中，林嘉琳與母親相依為命，她曾怒嗆媽媽愛喝酒、只顧自己、交往關係複雜，結果媽媽反把酒瓶砸向她。玻璃刺傷手臂的那一幕，令觀眾驚訝、難受，母女關係也降到低潮。

　　這段母女互動，也讓王渝萱釋懷於爸媽在成長過程中的缺席。她形容，任職軍公教的爸媽的管教較放任，還沒滿12歲，就被送去澳洲過暑假，人生第一次出國就自己搭飛機。國中時爸媽午夜才回家，曾連續吃2個月「辛拉麵」（一款韓國泡麵），無人聞問。

　　「我最需要爸媽的時候，他們都不在」是王渝萱多年來的想法，也是她與父母偶有意見衝突的根源。直到她參與戲劇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演出，再走進《該死的阿修羅》觀察林嘉琳的媽媽，才體悟到「爸媽也是人，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」，進而同理自己的父母。

　　除了打心底釋懷，王渝萱也試著好好說愛。「我們往往對著最愛的人，說出最惡毒的話，就像琳琳其實很愛她媽媽，只是不知道如何關心她。」說到這，她分享自己近年開始練習示弱，「與爸媽吵架時，我就主動和他們說對不起。」親子相處時光終究有限，應該花更多時間享受相互照顧、體諒的感覺。

　　回過頭來看，選擇缺席的親職，還是能帶來意外收穫。王渝萱回憶，就讀幼兒園時期，媽媽常因工作忙碌，把她一個人丟在劇場反覆看《獅子王》、《貓》等舞台劇，是她走上演戲之路，如今年僅22歲，已能驕傲說「我是一名演員」的重要墊腳石。

　　《該死的阿修羅》探討人的選擇，當被問到「如果人生能重來，妳會做出不同選擇嗎？」王渝萱篤定地說，雖然求學、與爸媽的關係都有它不完美之處，但也都是她的選擇。

與其花時間後悔，不如繼續往前，才能創造更多可能。

王渝萱｜小檔案

1999年8月30日生，身高170公分，體重48公斤，目前就讀國立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學系。曾參與電影《失控謊言》、戲劇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演出，2021年以電影《該死的阿修羅》拿下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。

（王渝萱以電影《該死的阿修羅》拿下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／楊煥世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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